得鸟兽高飞,冲上云霄鸣声惊叫。
齐妙捂着耳朵躲在门后,那炸开的红纸屑飞进屋里,满院都染了红,像寒冬梅树挂上几朵嫩红花蕾,好看娇艳。炮仗声一停,她才提脚出去,院里已有爆竹燃尽后的滚滚白烟,略为呛鼻。在门槛上探头一看,便见整条小巷都铺上了红锦缎般,冬日的萧瑟寒凉一瞬被这红色掩盖,看着喜庆安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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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年初一是不走亲访友的,一家人唠嗑了两句,沈秀就去搅拌鸡食喂鸡去了。一会谢崇华唤了弟弟,说道,“我和你嫂子商量了下,你不愿重回书院,可总不能将学业荒废了。送你去仁心堂做学徒如何?你若想学医,我便求岳父好好教你;你若仍要入仕途,就明面上收你做学徒,你平日自己好好看书。”
“我想入仕途。”谢崇意几乎没有想就决定了。兄长所知道的是他在书院里被洞主欺辱,可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告知兄长。非但是书院里的先生嫌贫爱富,甚至于同窗,也是屡屡嘲笑他家境贫寒。提及爹娘总有诸多侮辱言语,这也是他不愿再去书院的缘故。
对他这种寒门子弟来说,要想出头,只有做官了。他的野心不仅仅是混个举人得乡邻仰望,而是要做真正的官。
所以他不能舍弃了这书。
什么为天下苍生祈福,光宗耀祖,他没这个心思。只是知道爬得高,就无人可以再欺负他,才能以剑御敌,卸敌战甲。无论用什么法子,都好。
谢崇华见弟弟没有半分迟疑,心中宽慰,“明日我便陪你嫂子回娘家,二哥提提。”
“嗯。又要让二哥和嫂子操心了。”
“一家人,说什么话。”谢崇华还要和齐妙打点礼物明早拿去岳父岳母家,让他进屋看书。见妻子不在房里,出了门见她正在喂羊,走过去说道,“喂这么多,小心撑着。”
“我们要过年,咩咩也要过年的。”
谢崇华一笑,这是什么歪理。齐妙可不管,喂了半篮子的草,等羊羔扭头不吃了,她才收手,“看来它吃饱了。”
沈秀喂完鸡,见她将半篮子的草都喂完,皱眉说道,“让它吃这么多做什么,没了又得让那些孩子割了送来,还要吃糖,这买卖不值当。”
齐妙问道,“家里热闹些不是挺好的吗?”
沈秀看了她一眼,又瞧儿子。谢崇华怎会不知母亲又心疼了,拉了妻子回屋,跟母亲说道,“明日要去岳丈家,我们去备礼。”
齐妙随他进屋后还没反应过来,进去见他没有立刻同她说年礼的事,才稍有察觉。一想婆婆竟又因钱财小事对她有芥蒂,自己的心也不痛快了,“要是以后你成了富贵人,娘怕还是不会舍得花钱的。”
“节俭惯了,毕竟苦了那么多年。”谢崇华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,自己夹在中间,时常要多想怎么让母亲顺心,让媳妇也不受委屈。想得多了,才发现这是个大学问。
齐妙也不是头一回见婆婆如此,作罢不提。横竖不是什么大事,记在心里她自己会觉得憋屈。她素来洒脱惯了,不愿将这事放心里。
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没法将婆婆当做亲娘看待,因为方才想这事时,她始终有一个念头——丈夫懂自己就好。
这么一想,她竟觉得婆婆待她不亲的事扯平了。
打点好年礼,天气实在太冷,齐妙决定早早梳洗睡觉。取了衣裳想起初二初三回娘家是元德镇的风俗,说道,“姐夫和姐姐也是明天回来吧?要给他们收拾好房间么?”
提及这事,谢崇华脸上便禁不住露了淡漠,“他们不会来的。”
齐妙想了想,“姐夫不让?”
“嗯。”
她撇撇嘴,“姐姐嫁他,真是可惜了。”大姐虽生得不是倾城倾国,但容貌算来,也是姑娘中上乘的。况且脾气又好,识得字墨,更重要的是待人也好。想到常宋,她都跟着丈夫一起心塞。
她抱了衣服出去,见婆婆从姐姐住的房里出来,好奇道,“大姐他们说了明天回来么?”
沈秀摇头,“没有。”
“那娘为什么早早收拾姐姐的房间?”
沈秀默了默,说道,“万一会回呢……”
话里略有失意,又答得平常。却听得齐妙心有所想,婆婆身为母亲,是更疼儿子一些,但女儿终究也是自己的骨肉。虽然嘴上说嫁出去的女儿是客是客,但骨血相同,怎么可能真的当做是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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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一大早,夫妻两人就回镇上了。
从村里出来,家家户户门前都铺着红色纸屑,将严冬寒意都驱散了。出了榕树村走入小树林,齐妙拉拉他的手,展颜,“背我。”
谢崇华弯身,背上一重,人已十分轻盈地跳了上来。白嫩的手环在眼前,拎着礼盒,随步晃着。
比起两个月前来,这双手仍旧白净,可却没那时细嫩了。
齐妙往上爬了爬,枕在他的肩头问道,“在想什么,这么出神。”
“还有两个月才是府试,随即乡试,真要到殿试,也是明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