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我才知道,对方说的并非是澡堂,而是“造堂”,是关中最大的地下古玩加工坊。
但加工坊只是对其他人而言,别人来都是再加工,但董叔是来创造的。
大门一开便是一条向下自行的楼梯,估计是在地下室。
下了楼梯还有一道门,同样有人会打开小窗观察来者。
我能理解这里为何如此谨慎,这古玩再加工说难听点就是做旧和高仿,是黑色产业,自然不能声张。
后来才知道要进入造堂的流程并不亚于出国签证,但每一道关卡的看门人看到董叔都肃然起敬,并恭送入内,仿佛是财神登门了。
造堂很深,我们几乎下了上百节楼梯,越过四道铁门,才到达其内部,见到造堂的庐山真面目。
我这时才知道,原来整个古玩市场地下都挖空了,全是造堂!
放眼一看,数百米远的厂房一望无尽,而且天花板有十余米高,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工厂。
环顾一周,各色高精尖机器设备陈列在此,即便是大半夜,仍有不少行家在此打磨物件。
“震撼吧?刘胖子的作坊跟这根本没法比。”董叔笑道。
槽点太多,我一时间不知从何吐起,只是首先想到了一点:
“董叔,这区区一个关中就有这么大规模的造堂,那整个华夏得有多少?圈里有多少古玩又是真的?”
我不敢想象。
“你能那么快意识到这点,我真是没想到。等你学透了这门本领,自然知道答案了。”
董叔拍了拍我的肩膀,他的出现也让造堂里正在忙活的人纷纷停下了工作。
“哎呀,早就听地面上的人说董爷回来了,竟然真见到人了!”
“卧槽?!董爷光临造堂了!兄弟们今晚要开眼了。”
“董爷,小的刚仿了一个明永乐的纹梅瓶,您能帮忙掌一眼吗? ”
“要用灶台随时跟我说,马上就能给董爷腾一个出来!”
众人不约而同地朝董叔打招呼,杂乱的声音几乎让人听不清。
在古玩市场里,董叔仿佛是众人眼中的神,走到哪都备受尊敬,很难让我不好奇他的过往,当然,还有我父亲的。
董叔朝众人一一招手回应,笑道:
“各位行家太客气了,今晚我就带个小世侄来开开眼,就不打扰各位挣银子了。”
说罢董叔就领着我往造堂深处走出,经过任何事物都跟我详细介绍。
“这是玉雕机,为了加快出货效率才用的,但我个人还是喜欢手工。”
“这边是古币区,放着的大多是金属切割机床,危险性不小。”
“那头是窑炉,所有瓷器都能那造出的,造好的就会吊起来冷却,这也是造堂天花板为什么这么高的原因。”
一路上董叔几乎是事无巨细都一应解释,我感觉到他是打算让我以后自己就能来。
我不断点头,差点成了个点头机器。
这时造堂角落有个黑门,门前同样有看门人把守,这估计是造堂内部唯一有人把守的区域。
而且那看门人腰间有异样的鼓胀,我怀疑是揣了家伙。
“董叔,那里头是干什么的?”我忍不住问道。
“内部区域,里面是保险柜,专门为人存放价值极高的物件。”董叔回道。
“这整个造堂都是造假的,里面能有什么值钱的?”我十分不解。
董叔严肃地摇摇头,说道:
“到了这里那得先放下一切常识,做好接收新事物的准备,你的认知会随时被颠覆。”
说罢他继续领着我往深处走去。
有趣的是,我留意到造堂走得越深,所造的东西年份就越久。
我从清代物件走来,现在才走到唐三彩的区域。
而且越往里,人就越少,应该是越老的东西买卖越难做的原因。
众所周知,在明代往上年份的物件都不能放到桌面上买卖。
所以市场都大部分限。制在明清近代时期的物件,所以人们都集聚造堂前头。
一路上还有不少人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董叔,似乎想他停留在自己的区域,估计能蓬荜生辉吧我猜。
待我俩走到快尽头时,人影已经没几个了,董叔也突然止住了脚步。
“这里便是铜器区,几乎是整个造堂最老的区域了,要小心你身后的熔炉,即便没人,里面也时刻保持着上千度的高温。”他提醒道。
我听罢连忙躲开两步,这时铜器区不知从哪钻出一人,看到董叔颇为激动。
“董爷?什么风把你吹到铜器区了嘿嘿,我记得你不好这口的。”
说话的人是个龅牙大叔,戴着副老黑框眼镜,双鬓微霜,说话时手尴尬地不知往哪放,活生生的一个憨厚人。
后来董叔介绍起来,我才知道这人外号“曹学究”,是个古玩制造狂热者。
“曹学究,你年纪比我还大一轮呢,还叫我爷呢?”董叔打趣道。
曹学究竖起个大拇指,笑道:“论本事论名声,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