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今日心情本就不好,面对萧沛的嘲讽,她语气多了抹不耐,“若非你性格执拗,不愿换副面孔留在我身边,我又何须这般困住你?
你我从前本就是夫妻,小安是我们的孩子,我们如何不是一家三口?”
一开始,她并没将萧沛藏于宫中,是他不听话,偷偷溜出去,她才不得不冒险,将他带进了皇宫,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。
若非不忍将他关在地底下,不见天日,她又何须冒险,在凤昭帝病危那年建了这座祈福塔,费心亲手布置这一切。
偏生这个男人丝毫不领情。
萧沛唇角牵起一抹嘲讽,声音虚弱,“你敢告诉你儿子,他是如何生出来的么?”
“你……”皇后气结,抬手想要打萧沛,可见他手腕上的伤口,她最终又垂下了手。
便是有抵命阵,活死人也终究做不到和活人一模一样,至少活死人身上的伤口是无法痊愈的。
萧沛在得知这点后,便时常自伤,以此要挟她,可他是死不了的,知道闹下去,除了平添一些无法痊愈的伤口,毫无改变后,他方才罢休。
想到他寻死的决绝,皇后又软了语气,“萧沛,你该体谅我,我这样做,都因我爱你。
上上世,是我错了,我没意识到你对我的好,平白害你丢了性命,我愧疚自责,这两世才想好好弥补你。”
“大抵我前几辈子,挖了你林家祖坟,才会这般不幸地被你爱上。”
他唇角带着一抹无法言喻的苦涩,将爱字咬得格外重,嘲讽意味十足。
看了眼又往自己身边挪的女人,他冷笑道,“皇后嫂子有事说事,没事便离开。”
“我对你好了这么多年,你就不能如从前那般安抚安抚我?我今日心情真的欠佳,你知道的,我心情不好时总想杀人。”
上上世,她嫁凤昭帝无望,便设计了萧沛,做了他的妻。
萧沛本就是她做不成凤昭皇后的退而求其次,她自然就不太瞧得上他,可这男人便是娶她时不情不愿,婚后也给了她该有的体面和关照。
有了孩子后,更是一心一意想同她过日子,只那时,她满心只想同林千凝比,忽略了他的好。
在他死后的那些年,她无数次怀念他曾经的好,可如今她知道他的好了,他却再不愿对她付出一分。
萧沛对她的话置若罔闻,见她坐近,嫌恶地起身走下,他身子弱,动作不够迅捷,被皇后抓住广袖。
“怎么?皇后嫂子又要下药?”
萧沛甩不开皇后的手,索性将外袍脱了,神色自嘲,“容我提醒你,便是你下药,我如今也没那功能。
回去吧,我最近胃不好,你总出现,我呕得厉害。”
“萧沛,你莫要欺人太善。”
皇后再难维持平静,脸色涨红,是气的,也是难堪的。
先前,她还能给他下药行夫妻之礼,自打他知道自己伤口再难痊愈后,便直接自宫伤了自己。
他宁愿不做男人,也不碰她,明明她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,明明第一世,他与她那般和谐,他总似要不够般。
见萧沛在躺椅上躺下,慢慢晃着,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。
她道,“我给荣安下蛊了,萧沛,看在你的面上,这些年,我极尽善待青茵和她的一双孩子。
但往后,若你还是如此不识好歹,我便让你的妹妹,你的两个外甥替你承受后果。”
“我一个死人连自己都顾不上,又如何顾得了他们,再说,他们明知你行事有违天道,依旧助纣为虐,下场如何都是他们应得的,你爱怎么办便怎么办。”
男人语气轻飘飘,但皇后还是从里头听出一丝担忧来。
她知道的,善良如萧沛是有软肋的,便是他嘴上总是厌恶之安,心底里亦是在意之安的,否则那副画他为何没撕了?
或许,他心里其实也是在意她的,就如第一世,他明知是她算计了她,他依旧愿意同她好好过日子。
只不过,这一世,她将他这样困着,让他心有怨恨,才如此口不对心的。
念及此,她心里头终于舒服了些,缓了声音,“之安前几日被我打了,如今还趴在床上不能起来,我心里头很不好受。
但我实在担心,他如前两世那样,被时煜所害,只能费心替他筹谋,那孩子和你一样善良。
等帮他顺利渡过难关,我便扶持他坐上那个位置,届时,我便让他同你相见,萧沛,你定然也想见见我们的孩子,对吗?”
萧沛阖眼,“你就不怕他见到我,得知自己身世后,羞愧地自戕?走吧,你影响我呼吸了。”
皇后闭了闭眼。
一个活死人,哪里需要什么呼吸,不过是在拐着弯骂她罢了。
原本想要来寻点慰藉,结果受了一肚子气,皇后也没了呆下去的心思,冷声道,“时德厚死前落在卫清晏手中,或许他已交代了抵命阵一事,萧沛,若叫卫清晏散了那些生魂,你便会如同行尸走肉。”
“现在有何区别?若她能灭了我,亦或者散了我的神识,萧沛下辈子甘愿为她做牛做马,也要报答她助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