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汉说到这里,猛然顿住。
他看着时煜一头银发,有些紧张道,“他,他说的孩子不会是你吧?
你……你是来寻仇的?老汉不知常山对你做了什么,但那孩子能被我一个乡下老汉要挟,他心底是有良知的。
他……他……”
老汉嗫嚅了半天,也再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。
他活到现在七十多岁,就见过这一个年纪轻轻就满头白发的人,常山当时一直念叨着对不起孩子,要给人把头发弄黑之类的话。
这很难让他不怀疑,眼前人就是常山口中的那个孩子。
再回想刚刚的事,这两人分明就是故意来找他套话的啊。
要不然这样矜贵的人儿,凭什么和他一个乡下老头说话,还不嫌脏和他一起坐石墩子啊。
老汉心里懊悔极了,真是年纪大了,老糊涂了,怎么刚看到这年轻人的头发,就没联想到呢。
他真怕眼前人是来报复秦家的,可他也说不出让时煜原谅沈常山的话来。
能让沈常山悔恨得都不敢面对人家,那定是对人家做了缺大德的事情啊。
老汉见时煜和卫清晏不做声,脸色冷沉,就跟在县里见到的那些官老爷一样的威严。
心里更慌了,要是因为他多话,害了秦家那几个孩子,他死了都没脸去见大哥了。
再不满侄子倒插门,秦家那几个孩子身上也留着他沈家一半的血脉啊。
这样想着,老汉手中烟斗一松,心一横就要朝时煜跪下,“老汉替他跟你道歉,你要是恨他,就……就算老汉头上。
他爹娘死得早,真要做了什么,也是我这个做叔叔的没管教好他。”
他活到这把年纪,死了也不亏。
时煜和卫清晏没有及时出声,是因为震惊。
震惊老汉的那些话,结合他们先前的推测,几乎能确定,沈常山对不起的孩子就是时煜。
得了重病,不能在父母身边长大,还白发的,满京城没有第二个。
那也意味着时煜极大可能真是凤昭太子。
可他说不配为长辈,又是何意?
难道他是凤昭皇族人?
可他分明和眼前的老汉容貌有些相似……
想不通,两人就默契地不言语,想听听老汉还能说些什么,却没想老汉会被吓成这样。
时煜忙扶住他的胳膊,没让他跪下去,“老人家误会了,我来此并非寻仇。”
便是沈常山真的对他做了什么,他也没道理为难一个无辜老人。
“你说的是真的?”老汉有些不确定。
时煜点了点头,“我们是来给秦家帮忙的。”
一码归一码。
小晏答应了给秦家解怨,就会兑现承诺,至于沈常山的事,等彻底查清再说。
这算不得撒谎,所以时煜眼眸真诚。
老汉想起他刚刚的确是瞧见两人从沈宅出来,也是因为这个,他才认定他们是秦家的亲戚,才会说那些。
“年纪大了,就爱胡言乱语,两位贵客莫要放在心上。”
虽信了这两人不是来找秦家寻仇的,但也后悔自己刚刚冲动多言了,想要找补一二。
时煜笑道,“老人家放心,沈先生去留的问题,我们会尽力劝上一劝。”
沈常山当年的醉话,他不太希望秦家兄弟过早知道。
秦思贤聪明,有些事只怕经不起他推敲。
而他是皇帝的人。
皇帝最近对他态度好了许多,可这一切都基于他是时家人,他不想婚前出意外。
可也没叮嘱老人别说,因为他知道老汉一定会将刚刚的事告知秦家兄弟。
这个憨厚的老人,心里惦记着沈常山的后人。
担心他刚刚那些话,会给秦家招祸,定会提前知会秦思贤这几个侄孙。
两人又同老人说了些话,得知沈常山的父亲,以及幼时的沈常山与老汉长得并不像。
反而是长大后的沈常山与老汉容貌相似。
孩子长大容貌会有变化,恰好又变的像沈家人,众人便也不会起疑。
辞别了老人,两人又去了沈家坟地。
距离沈常山棺椁不远处,是沈父、沈母,还有沈常山妹妹的墓,再无其他多余的坟冢。
惊蛰悄然上前,“爷,属下打听了,沈常山来芙蓉县长住,是三年前,准确说,三年前的冬季。”
那时,时煜从北陵回来,献出魂火,变得病弱。
和老汉所言又对上了。
“或许是因为他和老汉容貌有些相似,才敢冒充沈常山来京。”
卫清晏看着三座墓碑,蹙眉道,“可他不是芙蓉县人,如何得知沈家叔祖父的相貌。
只能是从沈常山,或者沈家父母妹妹口中得出,如此可推断,这个假冒的沈常山与真正的沈常山,或者北地沈家人是相识的。
甚至关系不错。”
从看到怨气画面时,卫清晏便怀疑棺椁里的沈常山是假的。
可上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