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廊的灯开了一半,不如书房中明亮,江彦死死盯着地上那道光柱,忘记了呼吸。
隔着厚重的门,管家的声音不是多么清晰,但这条缝隙足以让江彦听清管家话中的每一个字,简单的一句话,却能让他清楚地知道里面都有谁在,又是谁扇的谁耳光。
江彦早已没心情纠结妈妈为什么派人监视顾家人,还有在他心里最温柔不过的妈妈竟然会直接扇佣人耳光,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管家嘴里的那几个字,如同惊雷一样在他耳边炸开。
祭拜二老。
祭拜,说明是已经去世的人,二老,又说明是妈妈的长辈。
放在平常,江彦一定不会在这上面多想,他最多以为这所谓的二老是某个妈妈和姨父共同认识的长辈,会直接不避讳地推门进去,但现在,不知从哪来的冷意从他的后颈蔓延,江彦停了在原地继续听着。
书房里的说话声还在继续,管家独自在惶恐认错絮叨个不停,除了最开始的那声耳光,林思娜没有再发出一丁点声响,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与那片空间,一切都是管家的独角戏。
直到片刻后,江彦听见了熟悉的高跟鞋声,令他指尖微颤。
妈妈…连鞋都没有换,就直接叫人来了书房,这说明她真的是怒到了极点。
“你觉得,顾知洵是什么意思。”
这是林思娜的第一句话,语气平缓,却是无比冰冷深沉,嗓音比平时要低哑许多。
管家的呼吸略微急促,斟酌了好一会才道:“顾总是不是因为思念妻子,所以才……”
“愚蠢!”
不等管家说完,林思娜就厉声打断,像是被触动某根神经,她的音量一下子提了上去:“他从来不会把思念流于表面,更不可能去祭拜八竿子打不着的人,顾知洵这老狐狸是在威胁我,用我的身世来威胁我,他真是好大的胆子!我还不知道他是如此一个奸诈小人!”
说着,林思娜不知拿起什么,‘砰’的一声砸在地上,瓷器摔成四分五裂的声音表明了她此刻的愤怒,也又一次惊到了门外的江彦。
“如果顾氏那边的目的真的如此,那是不是他们发现我们的监视了?这是在表明态度!林总,我需不需要立刻让手下全都撤退?当年的事情只有小部分人知道,并未宣扬过,董事长才放权给您不久,如果这个节点被大肆宣扬您非亲生,一定会被董事会中有心人借题发挥的!”
管家焦急地询问以后,林思娜沉默了几秒,椅子腿与地面的摩擦声响起,她坐了下来,手掌闷沉的拍在桌面上。
“让他们撤吧,现在的确是个关键时期,只能先退后一步,以顾知洵的性格不会闹得那么难看,他现在没完全成气候,不会与我硬碰硬,我暂且让他得意片刻,呵,反正他这份得意也维持不久了,我让你办的事进展到了什么地步?”
“您放心,已经与司机达成协议,接下来会把细节再沟通一下。”
“嗯,记住,圣诞节那天的下午我要
他准时出现在甫为路,多一分晚一分都不行,我不想再看到任何意外。”
“好的好的林总我记住了,您放心!”
“还有……”林思娜还想补充,却不知看到什么声音一顿,再次说话时语气中带了些警惕,“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关好门?”
管家立马回头看,果然见到了书房的门开了一条小缝,刚才事出突然,她着急忙慌的跟在林思娜身后进了屋,的确没有注意到是否把门关严。
被提醒以后,管家迅速走到门前将大门猛的扯开,探出头到走廊左右来回看。
走廊灯光略暗,靠近楼梯的瓷砖上倒映着大厅中央水晶灯的光晕,整片区域空无一人,也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,今天管家让所有的佣人都回去休息,想来现在也不该有人在。
重新关上门,管家站回原位向林思娜汇报,后者心烦地揉了揉眉心,身体靠在椅背上。
“我知道现在没人在,就是怕江彦回来听见,虽然他也听不懂我们谈话的内容,但我现在一堆事要忙不想节外生枝,所以最好尽量避免麻烦发生。”
“是的林总,我明白,您放心,少爷一向孝顺,绝不可能做出背叛您的事,况且他这个点正在学校上晚自习,不会出现在家里的”
“嗯,行了不废话了,刚才说到哪了……”
书房之外的走廊上静悄悄,连跟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,光影落在地上一动不动,像是时间暂停。
在书房紧挨着的房间门口,向内深陷的门框中躲着一个僵硬的身影,他的后背紧紧贴在房门上,用一只手捂住了口鼻防止粗重的呼吸声泄露,两只眼惊慌地瞪成了圆形,额头上布满了冷汗,将碎发沾在了他的偏白皮肤上。
维持同个姿势足足一分钟,在腿麻无法行动之前,江彦才浑身一抖清醒过来,他放下手急促的呼吸了好几口,抬起发软的腿用最快的速度下楼,跑着离开了二楼,还在最后几节楼梯处差点被绊到,他狼狈的踉跄了下,用双手扶住栏杆才勉强稳住身子,继续朝前跑着。
一直到离开家几百米的位置,江彦的速度才慢了下来,他脸色苍白目光涣散,像是一具行尸走肉,或许是丢了魂的模样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