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丽馆外,苏立挺直腰杆跪在地上,堵住了楚嬴的去路。 “苏立是吧?这才过了一天,你怎么又找来了?” 楚嬴低头看着对方,心中暗自叹了口气。 他当然知道此人堵在这的目的。 但,要对付吴狼,眼下确实还不是时候。 “回殿下,草民此行是想状告……” “不用说了,吴千户为人本宫清楚,他是干不出你说的那些事的。” 楚嬴摆手打断,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。 一直面无表情的苏立,被风霜刻蚀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,愤懑道: “殿下如此偏听偏信,究竟……吴狼给了殿下多少好处?” “哦,你觉得本宫被收买了?” 楚嬴嘴角泛起戏谑。 略作思量,决定顺着他的话承认,省得被此人三天两头找上门,耽误自己的计划,遂点头笑道: “没错,本宫的确收了他四千两,你待如何?” “殿下可知道,这四千两全是顺城百姓的民脂民膏!” 苏立猛地抬头怒视着楚嬴,目光凛然,并没有因为身份差距而退缩。 换作一些胆小的贪官,吃这一吓,八成会心神俱震,不过,楚嬴却是脸上闪过一缕欣赏之色。 他大约有些明白,这个前途无量的工部给事中,为何会沦落到这个田地 。 这种毫不给上级留面子的性格,能在朝堂混下去才怪了。 楚嬴佯装怒哼一声,甩袖道:“什么民脂民膏,你可别胡说,这都是吴千户自家的钱。” “哈哈哈……好个自家的钱!” 苏立闻言放声大笑,笑罢,再次悲愤质问道: “殿下身为皇子,修先贤之学,习治国之道,理当明辨是非,造福一方百姓。 “缘何却自损德行,与豺狼共事,同虎豹为伍,岂不闻不义勿取,反累己身的道理。 “区区四千两,便令殿下眼蒙耳聩,闭目塞听,殿下此举,无疑是在自毁根基啊!” 你说的好有道理,可惜我现在连根都没扎下来,请问又怎么毁? 楚嬴吸了口气,故意露出戏谑道:“说得好,区区四千两,你拿得出来吗?” “……” 苏立一愣,神色越发悲怆和失望。 楚嬴看他久不说话,嗤笑一声:“拿不出来是吗?本宫知道你拿不出来,所以,以后准备好银子再来找本宫,记住了?” 俯身拍了拍苏立的肩膀,楚嬴心中长叹一声,随后便越过他径直离去。 苏立没有起身追去,而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,脸上写满了绝望。 良久,缓缓抬头望着晦暗而压抑的苍穹,痛苦地闭上眼睛,随后又猛然怒睁 ,双手高举,悲声怒吼: “老天无眼,苍生奈何!天理何在?天理何在……” 无数过往行人,对着这一幕指指点点。 “这不是卫所那个养马的吗,听说这人脑子有病,经常会莫名其妙惹怒吴千户。” “看来是真有病,谁不知道那人在顺城一手遮天,这不纯属给自己找不自在吗?” “是啊,如今看样子连这位大皇子,似乎都被买通了,往后你我在顺城的日子,怕是更难咯……” 人群中,有探子悄悄退走,迅速将这里的情况,以及百姓的议论带到顺城衙门。 “周大人,这样下去不行啊。” 后堂里,判官李泰忧心忡忡地放下茶杯:“那吴狼本就势大,若是再连大皇子也站到他那边,我们以后,就更没有掌控顺城的机会了啊。” “你说的确实不无道理。” 周光吉缓缓点头,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忧色: “不过你也不用着急,这两个人注定会不对付,要走到一起,可没这么容易。” “大人,话虽如此,可万一大皇子退让了呢?” 李泰紧皱,显然没听进去:“苏立这事就是最好的明证,昨天他告状,还可以说是有吴狼在场,大皇子有所顾忌。 “可今天他又去告状,吴狼并不在场,大皇子为 何仍不加以理会? “若是如大人所说,大皇子真和吴狼不对付,又岂能放过这种好机会?” 周光吉茶杯停在唇边,想了想笑道:“难说,说不定这位大皇子天性谨慎,极会审时度势呢?” “大人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,一个自小就被关在冷宫里的皇子,他知道什么叫审时度势?” “依下官看,那小子一定是被昨天的砍头吓到了,没胆子再跟吴狼作对。” 李泰焦急地站起来,来回踱了几步:“不行,一定要想个办法,绝不能让他俩走到一起,大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