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次聚会向群众公告州府招标修堰的计划和具体流程后,李泰才让诸家各自散去。至于那些财货当然也不能露天摆放着,便在城内则一空库房暂且收存其中并严加看守。 荆州州务百废待兴,除了通渠修堰的大计之外,州府内基本的人员结构也都需要重建。 尽管泉仲遵之前多将州职分授众豪强,但州府属吏的位置任命不多,一则这些位置总有个人能力的要求,二则这些职位听起来也远不如太守、县令又或戍主、城主等名号响亮,并不符合豪强们的审美观。 李泰从关中带来的属员不少,正好可以填补上这些位置。而且还有一个意外之喜,那就是从樊城带来的近万军民中能够识文断字的同样不少,数量达到了五六百人之多。 这也足见南朝的文教要远远强于北朝,北朝许多镇兵大将都还是文盲一个,但南朝许多平民走卒都能识字写文。这些人已经算是比较高端的人才了,只需要进行一些格式规矩的培养,就可以充实进荆州行政系统中来。 有感于此,李泰倒是生出一个兴办州学的想法。身为一州刺史,宣风劝学本就是本职工作之一,而且也是泽被一方、加强影响力的最好方式之一。 还有一点,那就是州府后院那点园圃实在不够他老子翻耕折腾的,李泰总也不能把他老子赶出去垦荒,找点有意义的事情让他父亲获得一些成就感,总比闲在家里无所事事强。 至于说将他父亲送去华州,李泰暂时倒是不考虑。相聚以来据他所见,他这老子虽然历经磨难,但却城府长进不大,不说老天真,也有几分赤子之心未泯。 国中如今情况同样暗潮涌动,就连李泰都避在一边,他老子若是前往必然会成为一个焦点,未必能够应付得了。 而且等到州务告一段落,他还要加强跟襄阳之间的联络和合作,有他老子这一层关系和人脉,彼此间交流起来也能顺畅一些。 州府人事重组大可以交付给崔谦,李泰则抽出身来,在杜照徽等几名荆州本地人的引领下对境中水事情况实地考察一番,全方位的确定一个基本的休整计划。 “沔北诸州郡之间,河渠水流虽然不乏,但皆以淯水、沘水为之宗流。只要能够将此二流调理顺畅,则全境旱涝之患都可大得缓解……” 杜照徽作为最早依附李泰的荆州豪强之一,对于其人命令自是恭敬服从,当得知李泰有意调理境内水事的时候,便也用心的了解一番,如今讲解起来也是如数家珍。 对了,这杜照徽也是京兆杜氏的族人之一,同襄阳的杜氏兄弟还属于同族。不过京兆杜氏本就族流众多,从胡亡氐乱时期南迁,虽然同姓、但彼此间却完全是陌生人的情况也不少。 淯水与沘水便是后世的白河与唐河,两条河流自北向南的贯穿南阳盆地,在襄阳境内汇成一道并注入汉江,因此又被称为唐白河。这两条河流和它们各自的支流,基本上便构成了覆盖整个南阳盆地的水网。 自汉代以来的各种水利工事,也都基本分布在这两条河流的周边。只不过李泰一路游走下来,所见仍然运作完好、发挥其调节功能的水利工事却不多,大部分都已经荒废,只留下一些简单的痕迹,有的甚至连痕迹都没有,须得杜照徽等凭着古籍记载和口口相传勉强指认一个大概方位。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境域之中就全无水利设施,事实上不但有而且还有很多。毕竟水是农耕的根本,如果不能让水流入更多的地区且兼具备旱防洪的功能,单凭河流两岸的狭长地带,也根本开垦不出多少土地。 所以如今的淯水和沘水两岸也是存在着许多的池堰沟渠,有时候多到一里之内就存在着数座堰陂。分布如此稠密,显然是不正常的,而这些堰陂往往都属于某座田庄的一部分,被篱墙所圈禁。 没有系统性的工事调节,任由民间私自穿凿引流,就会造成这样的情况,水资源也成为豪强们任意把持、宣扬权威和垄断使用的生产资料。 资源的分配是否公平合理且不说,这种情况对水资源本身的损害就是极大。水枯则淤、水涨则滥,各种淤塞和泛滥的痕迹在诸河道间比比皆是。 豪强大户封山锢泽、产业遍布乡野,黔首小民浪荡郊野、全无立锥之地,基本上可以涵盖当下荆州治内的民生现状。籍户村邑也有,主要分布在州郡城池的周边,离城超过十里,就很难再看到普通乡民小户聚居的村落了。 在将境内水事巡察一番后,李泰越感任重道远。 若是如今的沔北地区如之前的陕北一般放眼一片胡荒还倒罢了,偏偏各种乡土势力犬牙交错,本身又处于边境地带,若是大刀阔斧的动作触动豪强利益,无疑是在自爆资敌,所以挑动他们内部自发的进行竞争淘汰是很有必要的。 那一批财货对人诱惑力极大,很快便有人家做好了标书投入了州府。标书格式是李泰拟定的,基本上分为各家能够调动的人力、工程所需要的工期以及需要州府拨付的预算等等。 最初交上来的标书基本上都是想要以小博大的思路,用工百十人、工期几个月